2012年7月14日 星期六

一年

    研究所的一年很快就過了,我好像有變強。
    讀了四年地理系,加一年台史所,如果問自己「地理跟歷史有甚麼差別?」的話,


    我覺得沒有吧。


    不不,我不是這個意思,是說,有又怎樣呢?
 
    這學期的禮拜四下午,我都固定去旁聽洪致文老師的「地景調查」課程,在每次不斷聽學弟妹報告的過程當中,其實我深刻的感受到了歷史與地理之間,在切入觀察角度上的差異性。總之,就像課堂上的作業一樣,給一個出現在1932年「大台北市區計畫」裡的計畫公園讓你調查的話,該怎麼做呢?果然對於受過地理系訓練的人來說,先把舊地圖翻開來就是第一步吧。而主要的焦點,是在「歷史現場的空間如何轉變為現在的空間」這一點上。研究的敏感度也是從這裡出發的。如果順利、清楚的釐清了此一問題在時間上的變化,對於地理人來說就會是一個有趣的研究。也因此,在研究方法上,很多人都自然的把研究區域「分割」,做成一塊一塊的樣子來做討論。常常是在歷史地圖上看到了「奇怪的東西」後才產生出問題,然後再用資料來支撐地圖上的變化,是相當依據「空間感」來思考的研究方式。
    另一方面,有趣的地方是,剛好有一位台史所的「X學弟」也來上這堂課,而他做出的報告相當能夠當作參照。話說回來,因為那位學弟也不是歷史本科出生的,我不太確定他受了多深的歷史訓練,不過我確定的一點是,某種程度他應該是把這次報告設定為一個「歷史性的」。他分配到的區域是228公園,那是一個儲存有非常多歷史空間資訊的公園,簡單說他可以做的東西很多就是了,大概僅次於2號公園吧。舉一個簡單的實例來說好了,那個公園裡有洪老師的先祖洪騰雲在清代因為捐考棚所獲頒的「急公好義坊」,學弟在他的調查報告裡,清楚的說明了當初洪家如何獲得這個「坊」的來龍去脈,歷史的部分交代的很好,但可惜的是,沒有提及這座坊原來的位置在哪,即便找到了日本時代原址的老照片可以比對。報告的重點都專注在台博館的制度沿革上,至於建築本身與內部空間則有點忽略。總而言之,對於他找到的歷史地圖所呈現出的空間,好像也沒有興趣從中找出一些什麼。
    的確,歷史就是具有「時間深度」,而地理就是具有「空間廣度」,好像一個是「針」,一個是「面」。但是,似乎又不是這樣。我感覺到的是,假如把現在當下的空間當作是一層「水面」,所謂的「地景調查」應該像是拿一根針往水裡戳,透過舊地圖、文獻資料的運用,發現「阿,最早可以戳到日本時代明治XX年」的那種感覺。而針頭的大小就是研究區域的範圍。有趣的是,具有「地理觀」的學弟妹們做出來的報告,都非常自然的會注意到「當時的東西對應到現在應該是什麼位置」這一點,一直密切留意著把歷史空間帶回現在的這件事,簡直就像是鑽油坑的工人,只不過鑽的是歷史的層序。這麼看來,我覺得當地理研究與歷史結合之時,地理反而在處理時間的厚度上發揮了「針」的角色。
    當然這純粹是指調查小範圍基地的狀況下。
    另外,相較於探針式的地理研究,歷史研究則是直接在水裡建基地,某種程度放棄了浮上水面的機會,藉由鎖定某一個時間段線,透徹地了解當時代的大歷史背景,就像是對時間「面」的全盤掌握。我認為這是歷史研究者的最大優勢。譬如,假如真的發明了時光機可以回到過去,派歷史學家去才是正確的選擇吧,因為沒有人會比歷史學家對當時歷史的整體性有更多認識。再舉一個例子,14、15號公園裡面,有乃木希典總督媽媽的墓以及明石元二郎總督的墓,就地理研究所期望的,是找出這兩墓當初的位置後,比對現在應該是哪裡,以及對現在的景觀有何影響。不過我當時聽到這個報告的時候,腦海裡想到的問題反而是:在全台情勢仍然動盪、衛生沒有明顯改善的情況下,為什麼總督要帶媽媽來呢?這一問題。看來我的思考模式經過一年的磨練也頗有歷史感的說。這個問題如果要回答的話,只要從乃木這個人的個性,以及,當時日本人的來台狀況或對台觀感入手,應該就可以簡單理解。
    總而言之,地理跟歷史在觀察的切入點的確有差,不過,我個人覺得這樣的差異僅止於知識關懷上的不同。對洪致文老師這門地理課來說,可能學弟一昧地想「使用」歷史思維造成了一些方向上的錯誤,不過假如這是一門歷史課,或許這樣的報告會顯得更出色一點。地理跟歷史之間,常常想探討的東西都是一樣的。

 

    喔,對了,我看完了一本書,書名叫做《關於現代建築的16章》,是五十嵐太郎寫的,我去年有一陣子買好多書的時候買的,我很仔細的看完之後,發現我看書的眼光真是一流,這本書寫得很棒,是屬於可以一次把建築史概念給建立起來的書喔。讓我對「空間」這兩個字也有了很多想法。

    想到我去年的這個時候還在忠孝日語上精準閱讀密集班,就覺得不可思議。






1 則留言:

  1. 《關於現代建築的16章》真的好看,他裡面提到幾個對機場建築的看法滿獨特的,還有一些其他對建築的觀點,很多是以前沒看過或想過的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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